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我穿上绿色的军装,在南疆鱼儿沟新兵连过了第一个春节。虽然当时离家在千里之外,但那过年的快乐和饭菜的香味还是冲淡了我想家的愁绪,让我在军营体验到了家的感觉和幸福。
记得那年春节前几天,炊事班外面的墙上张贴了会餐的菜单,炊事员从早上忙到晚上,团里运送生活物资的车辆出出进进,连队还排练了文艺节目,军营内外喜庆热闹,节日气象扑面而来。新兵连指导员李天明到各班与新兵们谈话,了解他们的思想状况,问战友们想不想家、家里来信没有等等。之后,他还来到我的床前翻起褥子看薄厚,问晚上冷不冷?当看到我里面穿着绒衣、外面还套着棉衣时笑着说:“你这身穿着再冷也不怕了。”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。我是指导员接的兵,来部队前,他曾经去过我的家里。他看了我的画作和作文后称赞不已,后来让我作为新兵代表,在我们县欢送新兵大会上发了言。其实,我知道这是指导员对我的照顾,比我优秀的战友多的是。
春节终于在盼望中悄然而至。那天会餐,每个班发了两瓶白葡萄酒,六菜一汤。记得我喝了一口葡萄酒,那特殊的味道让我想吐不敢吐,想咽又咽不下。那份尴尬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,惹得战友们哈哈大笑。我也尴尬不已,硬着头皮咽下,再也不敢沾酒了。吃过饭后,各班除了站岗的外,都搬着马扎坐在一起打扑克。真不凑巧,那天晚上连队突然停电了,军营内外一片漆黑。老兵们一个个相继上床睡觉,最后只有我们四个新兵找根蜡烛打了一晚上扑克。第二天起不了床,遭到班长恨恨的批评,这件事一直被老兵们笑谈了好些日子。
当兵前,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饱饭,自然更盼望着过年。虽然过年也没有新衣服穿,压岁钱也没有多少,但总能吃上几次猪肉。每年腊月二十七八后,村子里到处飘荡着久违的肉香气,小娃们眼巴巴地盼着能吃上年夜饭。这样的情景一直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时代。
在部队吃饭是以班为单位,开饭前全连要集合整队,然后边唱歌边进餐厅。我当兵那会,部队的伙食调剂的挺好。听老兵们说,之前部队供应比较紧张,他们经常吃棒子面和高粱面等杂粮。新兵训练结束后,我们分配在老连队,司务长把伙食搞的比新兵连还要好。记得一次会餐,有个老兵夹起一块肥肉片漫不经心地说:“没有搞头。”正好被路过的连长许光文听见,他说:“当了几年兵就忘本了,你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吃不饱肚子吗?”那次会餐后的第二天一早上,有人发现材料库被盗,连长脸色铁青紧急给团保卫股报了案子。不一会儿工夫,就有三个干部模样的人骑着摩托车来看现场。虽然被盗的汽车配件不多,但他们还是对当晚岗哨进行了排查,问了情况,做了笔录。最后的结论是由于一名姓权的班长饮酒误了岗哨,给盗窃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机,造成连队财产损失。不久,那名老班长被部队批准提前退伍。
在部队的日子说慢也快,我的军旅生涯在兵改工的变革中画上了句号。之后多年来,尽管各方面条件越来越好,但从此再也没有军营的那种体验了。军营的年味是什么呢?是热闹的氛围,是嘹亮的军歌,我想也许正是这些元素的组合,才为军营过大年增添了更活跃、更幸福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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