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父亲工作的性质,童年的我去过许多不同的地方,住过很多不同的房子,反而对故乡没有那么熟悉。对于那个过年才去几天的故乡,印象最深刻的唯有我的外公脸上的笑容和他身上的烟草味。
印象中的外公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中山装,安静地坐在堂屋的藤椅上,手里举着烟袋,朝着我微笑。他的话不多,回老家的这几天,我们几乎说不上几句话,但他总会塞给我很多糖,然后静静地看着笑开花的我止不住地微笑。
我母亲说,外公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。衣服可以不贵不新,但一定要干净整洁,不能失了礼仪。虽然我对外公知悉甚少,但从我母亲身上也能深刻体会到这份坚持。我的母亲是家里的大厨,一日三餐都是她的工作。母亲工作的时候有固定的工作服,工作结束后会认真梳洗一番,换一身舒适的居家的衣服,外出遛弯逛街又会穿上稍微正式的衣服,从来都是让人觉得舒适又得体。
我母亲说外公干过生产队里的粮食管理员。在生产队里大家普遍反映前任管理员“窝的屎都浮着一层芝麻”的情况下,外公上任了,这一干就快20年。期间,他还兼任过队里粮食加工的会计,最后在队长的岗位上退下来。母亲每每骄傲地说,她小时候虽然没有因为外公的身份多吃一口米面,但也从未听过一句闲言碎语。她总是叮咛我,钱是挣不完的,工作最重要的是尽力而为、问心无愧。这个原则倒是十分契合我干的纪检工作,想得少了,得到的反而多了。
母亲还讲过一个外公干队长时候的小事。当时,生产队也要定期开会,前一任队长说话慢,话又多。大家白天干了活,累得够呛,开会的时候,打呼的睡一排。喊醒了,队长又从头讲一遍。会就从黄昏开到黑天。还有没吃饭饿着肚子来的,呼噜声和肚子叫此起彼伏,好不热闹。我的外公深受其害,他是管理员,逢会必须参加。当了队长后,第一个改的就是开会,会是能不开就不开,会上要有事儿说事儿,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,绝不会长篇大论,主打一个简明扼要。大家都喜闻乐见,导致后来选队长,大家都要求选话少的。
我的外公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年了,但我们时常会想起他。他的一些趣事,我从母亲那听来,又讲给我的女儿听。那些小事就像一汪清泉,悄无声息感动着我们,引导着我们,帮助着我们。